窗外窸窸窣窣不似风声，我怀揣期许起身走至窗边，果真见着细雪飘洒，心里顿生欣喜。
脑海中甚少有家乡银装素裹的印象。只待同事提及十年前的霜雪满天，忽而回忆起学校教学楼的楼梯地面上，成团的雪花堆积融化后遗留的水坑，窗台上同学们随意堆砌的没有五官的丑陋雪人，以及伙伴们在雪地中嬉戏打闹时细雪贴合脖颈的冰凉和伪装生气的笑骂。
也回忆起回家路上的我会小心翼翼地将道路两侧覆盖在绿植枝叶上的雪花拢入掌心，曲起手掌把它团成不规则的球，乐颠颠地带雪球回家。可能真的是孩提时代掌心滚烫，或是玩乐的喜悦胜过严寒的体验，空手捏雪竟一点也不觉得冷。一场雪下来，无论是在门外打雪仗堆雪人的孩子，还是教学楼里不时向窗口瞥两眼的学生，眉梢携飞星入眸，满心欢喜。
人啊人，对寒时的雨颇为无情，唯恐雨水绵绵沾湿衣裳，可面对同样时节的雪，则免不得带动一丝柔情。人们喜爱雪，常言“瑞雪兆丰年”，甚至明明撑着伞，却还要平伸出手掌去触碰这漫天飞舞的精灵，任由片片洁白落于眉梢鼻尖，丝丝冰凉触感却能勾起人嘴角真挚的笑意。
可我也记起了这番景象——漫天飞舞的细雪冰冷，呼啸而过的寒风掠过脸颊引来阵阵刺痛，行人缩起脖子略微佝偻蹒跚前行，顶着一身雪的汽车慢吞吞地向前爬行。在积雪道路上匆匆行走的人们，可没有“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更是不会有“来饮一杯无”的雅兴。
2018年的初雪如约而至，它带来气象台发布的道路结冰橙色预警信号，孩子们因提早放寒假而欢呼，大人们则平静地将手插入衣兜后漏出一声带着凉意的叹息。
不到两个小时，推门望去，一片洁白。烈风破门而入围着人身上打转，寒意经由裸露的皮肤渗入血液直冲头顶，呼出的气在转瞬之间凝成白雾。俯瞰这白色的世界，待雪霁风停，古道热肠的人们相约一起，带上工具走上街头铲去积雪。因道路通畅而展开的笑颜，在我眼里，应是初雪后最美的风景。
